秋意凉秋无眠篇: 嫁(一)

    一望可相见,一步如重城。

    所爱隔山海,山海不可平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故事开始的那一年,是沉香烬里捻起的那一点灰,仍有暖意余温。

    于是,折子戏里有了这样一个开端。

    彼时,她还没有名字,不曾成为日后的秋意凉,她叫秋七。

    秋家那是打梁国开始便有的世家,累积六世,却并未成为那句“君子之泽,五世而斩”的话,反而因为子孙争气,成为梁国第一等的世家,而这第一等的世家里,出了一个第一等少年,秋无眠。

    秋无眠,字七君,年九岁,杀王将。

    《梁书?秋君传》短短十二字,就开始一个少年惊才绝艳的一生。

    而和这个少年很不相称的是,他有一个庶妹,排行第七,便叫秋七,后来,而这个“七”字因犯了秋无眠的字,所以,这个小女孩,便连名字也无了。

    她是秋无眠的偶然救起的宠物。

    彼时,凤凰花的花还没有开尽,十三岁的少年站在花树下,轻飘飘的开口:“母亲,儿瞧着这丫头好玩,不如,留给儿,解个闷。”

    一个秋家家主酒后乱性和贱婢生下的孩子,对于秋家的家母而言,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。

    小小的女孩滚在草丛里,瑟缩着,发抖着,手里紧紧的拽着狗尾巴花,害怕的看着他们。

    作为婢女生下的杂种,在这个草丛里,她已经活了三年,却最终被发现了,黑暗中那些不断死去的伙伴,他们的死亡的声音宛如线一针针缝上心头。

    她抬起眼,撞进少年乌黑的瞳孔里,冷漠幽深的叫人看不清楚。

    城府太深。

    城府太深的人,一般都很厉害,而秋无眠,便是其中顶顶翘楚,这个少年长到十五岁,已经成功封了侯,成为梁国最年轻的侯爷。

    而谁都知道,这个冷漠阴险的小侯爷,有一个庶妹,权当玩物,而玩物竟然没按玩物的长法来,秋家人皆是好颜色,偏偏她是个歪瓜裂枣,一身黑皮,完全就可算个丑角。

    小丑角背着个包袱,站在墙头,鼓着嘴呼呼的道:“我是这世上顶顶厉害的姑娘!你拦不住我!”

    少年一袭玄衣,手里拿着戒尺,嘴角勾起一丝嘲讽:“你?”

    小丑角昂起头:“你妹妹现在丑了些,以后定能长成这世间顶顶美丽的姑娘!”

    少年淡漠的开口:“将手伸出来。”

    小丑角忸怩,想起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戒尺的手掌,一时犯了倔。

    作为玩物,惹了主子不开心,被打,难道不应该?

    但是她不伸出手,少年的袖子一卷,小丫头的手露在他面前,横七竖八的几条戒尺印,但是小侯爷依然毫不留情的打了十下。

    小丑角倔强的不吭声,眼泪珠子都不落。

    秋无眠开口:“以后你若再想翻墙出去找郎君,我便将你的腿打断。”

    说完,毫不留情的转身。

    小丑角昂起鼻孔哼了声,嘀咕:“我这样厉害的姑娘,以后一定会嫁给这世间最厉害的郎君!”

    可惜,小侯爷没听见。

    朝堂上狠毒无双的小侯爷,便是连自己的舅父都能毫不留情的劈下,更何况一个玩物呢?

    但是,小丑角也知道,有时候,秋无眠待她,也不定那么坏的。

    比如,当这个玩物得了心的时候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,他对她,还是像个妹妹的,他会教她写字,教她读书,拉着一匹小马让她骑。

    说也奇怪,小侯爷身有怪癖,无人可近身,但是这小丑角,却可以近的小侯爷的身。

    但是也因为这般,想要害小侯爷的人,不止一次将主意打到了小丑角的身上,但是多少隐秘的毒不知道下了多少次,小侯爷依然安然无恙,只是那小丫头常常被毒折磨的半死不活。

    而这个时候,小侯爷都会陪伴在小丫头的旁边,偶有温情的喂她药。

    小丑角第一次看着那少年端着药,睁大眼珠子,不喝:“哥哥!你不会毒死我吧!”

    年轻的小侯爷冷笑一声:“你也配我毒?”

    说完,一把捏住她的鼻子,一碗药“咕咚”一声就落了肚。

    不管是不是毒,小丫头都喝了,小丑角踌躇道:“哥哥,我可不可以要颗糖?”

    少年看着她。

    小丫头缩缩脑袋:“甜。”

    少年冷笑道:“你如何知道苦?”